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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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也太偏心了吧!”

方婉芝的声音伴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忱言背后响起。

她扭过头看着方婉芝穿着一件精致的厚连衣裙,踩着一双优雅的高跟鞋气恼恼的走进屋里。

“我求您,您就不应。这卖嗓子的一来,您就想着投钱!”

“怎么说话呢!快给人家道歉!”方老板宽厚的手掌在实木桌面上狠拍了一下,震得茶杯都跟着直颤。

方婉芝皱着眉走到他面前,嘟着嘴说:“爹,我又没说欧承,道什么歉?”

方老板的浓眉紧皱,一双瑞凤眼怒瞪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道:“我送你去大城上学才几年,你看看你学成什么样子?课业不行,不懂礼数倒是学的利落!你今天必须给小忱道歉!”

忱言站在那,瞥了眼鼻孔快要朝天的方婉芝,不慌不忙的给方老板燃烧的怒火添点柴,加点油。

“方老板,您就别为难方小姐了。方小姐是名门闺秀,难免有脾气。”

方婉芝转过身子冲着忱言走了几步,一脸轻蔑的盯着她说:“卖嗓子的!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什么意思!我可告诉你,我家一旦投戏,你就给我滚蛋!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真能做方太太,就是我爹娶个要饭的也轮不到……啊!”

被擦得光亮的皮鞋带着一双大脚迅速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宽厚的大手拉过方婉芝纤细的胳膊,另一只手一扬一落,打的连忱言都有些愣住了。

“滚!丢人现眼!”方老板松开婉芝的胳膊,举着门口的方向怒视着她。

坐在椅子上又喝了口茶的欧承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不紧不慢的站起身,一只手紧紧的拉住忱言的手腕。

“欧某改日亲自登门为方老板献唱,告辞!”

忱言跟着欧承快步向门外走去,耳朵听着身后方婉芝的哭声,突然觉得她也有些可怜。谁愿意自己的父亲找一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女人做后母呢?

尤其还是自己讨厌的女人……

离了方家,欧承拉着忱言的手腕,走在没什么人的大街上,始终保持着缄默。忱言走在他身侧,时不时看他一眼,也不敢说话。

直到他拉着她走到一家老店,才听到他有些熟络的和老板打招呼。

“师傅,给我师妹作身衣服吧!”欧承的声音突然软柔里透着一股敬意,拉着忱言手腕的手也跟着松开。

坐在布匹台里的老师傅缓缓抬起干瘪精瘦的脸,看了眼忱言,缓缓站起身子。

“丫头这次唱什么?”

“不是戏服,给她作身旗袍。丫头大了,爱美。”欧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忱言站在一旁有些受宠若惊,忙摆手说不用。自己还处于身无分文的状态,哪有闲钱做衣服。就是欧承送的,无缘无故让他破费也不好。

欧承没理他,站在布匹台前精细的选着料子,又冲忱言摆了摆手,示意她过去。等她走到自己面前,便扯出一块布料搭在她身前比量。

忱言见自己的话被他无视了,又说了声不用,扭头就走。

无缘无故的,不能乱收别人送的东西。

“生辰礼。”

简单的三个字将忱言定在那。她站在小店里慢慢的回过头,像是没听清一般的问:“什么?”

欧承的视线散落在一匹匹料子上,继续撒着谎。

“这是你来梨苑的日子,自己都不记得。我一直,当这天是你生辰。”

生日吗?这东西打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没正经的过一次。倒不是家里穷,而是父母的中心都偏到兄长身上,自己哪天生的,除了身份证,也就寥寥的几个朋友知道。可自己没提过要过生日,别人也不好说什么。所致这些年,生日礼物只有自己送别人的份。

忱言的鼻子微微一酸,带着眼眶也跟着泛着微红。她站在那背对着欧承仰起头,努力逼退眼眶里打转的泪。

这是第一次有人送自己生日礼物!

“过来。”

欧承又扯了一块布料,满意的盯着它,一只手还冲忱言招了招手。

忱言站在那忙伸出手抹了把眼泪,随后转过身子低着头走过去,眼睛落在那块纯色的料子上,心里暖的好像刚吃过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谢谢师兄。”

欧承扯着那块布放在她身前比量,又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将她的下巴托起。星眸盯着她泛红的杏核眼,薄唇上下一碰,心尖就跟着疼了一下。

“傻瓜。”

他缓缓松开手,转过身子对老师傅说:“师傅,您看这个怎样?”

老师傅眯着眼睛看了眼那料子,连连夸赞他眼光好。他说着话带着量尺走出那台面,大步走到忱言身前,仔细给低着头的忱言量身。

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着,你师兄对你真好,那料子多贵之类的话。听的欧承都有些不好意思,拦了好几次,也堵不上老师傅那张伶俐的嘴。

很贵吗?那以后要送个好的回礼才是!

老师傅量好尺寸,收了钱,和欧承定好交货日期,便带着那匹布躲进一件小屋里忙活起来。

欧承走出那间店,又恢复成平日面无表情的他。只是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转过身子,一只手扬起忱言低垂的下巴,一只手拿出随身的帕子细致的擦着她的眼下。

“日后莫哭。”

他的帕子上总是有一股清新好闻的气味,比方老板送她的脂粉味要好闻的多。

忱言用力扯出一抹笑,算是应了他。待他满意的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时,她在旁边悄悄拉着他的衣袖,小声的说:“师兄,都说长兄如父,你虽然不是大师兄,却比我父亲还疼我。谢谢你。”

欧承原本顺畅的步子顿了顿,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眼睛向旁侧一瞥她有些微红的脸,还是将那话咽了下去。

她又误会了?这是第二次了。

忱言和欧承回到梨苑,看着门口熟悉的家具还有些疑惑。两人刚走进别院,就见几个男人从她的屋里走了出来。

欧承皱着剑眉大步走过去拦住那些人,怒声问道:“谁让你们进去的?”

为首的人看了眼欧承,又看了眼满是担心的忱言,吐着白气说道:“方老板让我们来给忱小姐送一批新家具!”

柳叶眉蹙了蹙,穿着布鞋的脚快跑了几步拨开他们进了屋。屋里原有的家具只剩衣柜。

原本的木床变成一张铁质的新床,放着脂粉的小桌变成木制的简易梳妆台。还有一套崭新的中式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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