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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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八戒最初是没有名字的。

他无父无母,自打有记忆起就在天庭做天将,职位是什么,他便叫什么。他做天蓬元帅的时间最久,大家便都叫他天蓬。

这倒也没什么,天庭中许多人都没有名字,毕竟活得太久了,前尘往事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天蓬有个妹妹,叫荆颜。

弱水是连通天界与人间的灵河,荆颜是他在弱水河畔的荆棘丛中捡到的凡人弃婴。

天蓬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孩子与自己有缘,于是他向太上老君求了仙丹为她脱凡。

从此他们就是亲人了。

荆颜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吵不闹地长大,他自认对她不差,但总是缺了普通人家能给孩子的陪伴。她却不觉得,她喜欢花,便在两人的锁云宫中种满了花,整日里不是养花便是与一众仙女玩闹,倒也悠哉快乐。

他知道妹妹心仪之人是谁,也知道二人私下有一些来往。

只是他与卷帘算是同僚,自己的官职又在他之上,因此这事他并未过问,只想着顺其自然便罢了。

然而在被打落凡间那一刻,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早地敦促二人修成正果,荆颜那样的性子,没人照料可不行。

后来便是懵懵懂懂的几百年,他投生猪胎忘却前尘往事,只以为自己生来便是一头野猪,在山林中跌跌撞撞修成人身。

直至遇见观音菩萨,他才彻底想起来,哦,原来他曾经是天蓬啊。可他依旧是有罪之人,法力被锁了一大半不说,想回天庭也难。

好在观音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护送玄奘法师西天取经后,就可再归神位。

虽然他不喜欢天庭,但他还是想回去的,他得回去见妹妹,也不知道自己走后她有没有受委屈,现今过得怎么样。

不过卷帘人品贵重,想来哪怕有一日不喜欢荆颜了,也不会弃她于不顾。

但朱八戒没想到,两人的再见居然来得如此突兀。

他抓着自己亲手制作赠与她的生辰礼物,那把削铁如泥的寒月刀,心简直就像被撕成了两半。

满脸血污的女人听到这句话,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她没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朱八戒轻声哄她:“颜儿,没事了,是哥哥,哥哥来了。”

刀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徐山芙赶紧眼疾手快地抢了过来,免得荆颜又要伤害自己。

荆颜用手轻轻抚过朱八戒的眉眼,“我是在做梦吗,怎么会梦到哥哥呢?”

朱八戒用手覆住她的手,双眼通红道:“不是在做梦,颜儿,哥哥来了,哥哥就在你身边,你摸我的脸,是不是真的?”

荆颜控制不住地大哭出声,像当初那个小女孩一样扑进他的怀里,“哥哥,哥哥你回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朱八戒将妹妹抱得更紧了,“不怕啊颜儿,有哥哥在,没人能伤害你,咱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荆颜哭道:“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要胡说颜儿,你不会有事的。”

“哥哥,我像牲畜一样在阴暗的地下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不是当初的荆颜了,我是怪物,我不配做你的妹妹。”

他勉强笑着回道:“怎么会呢颜儿,不配的是哥哥,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你不嫌弃哥哥就好。”

荆颜摇头,“哥哥,我很快就会变成杀人如麻的牲畜,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你让我死吧。”

徐山芙能明白她的想法,从仙女到茹毛饮血的怪物,这样的落差谁都难以接受。

她扯了扯孙悟空的袖子,“大师兄,她还有救吗?”

徐山芙旁边的敖奇也眼泪汪汪的。

看着两个人期待的目光,孙悟空有些不忍,但还是回道:“......她杀人太多,造业深重,且身上中了诅咒,兽性早就盖过人性,哪怕活下去,很快也会变成之前那副模样。”

徐山芙和敖奇都失望地低下头,玄奘见状安抚地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

那边,荆颜的哭声弱了下来,她趴伏在朱八戒肩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哥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颜儿你说,哥哥就是豁出命来也会为你做到。”

“哥哥,如果不是我,卷帘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是我拖累了他,我原本想与他同死,可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只求我死后,你能帮帮卷帘。”

徐山芙:我靠,鳄兄不会就是沙师弟吧......

朱八戒惊讶地看向旁边已经快要失去气息的鳄鱼,“这是,这是卷帘?”

荆颜点点头,“他被下了禁制,已经几百年未出过地下了,如今又这般......都是因为我......”

唐僧突然想起来了,一拍大腿道:“哎呀悟空,观音菩萨和我说过,被贬下凡的卷帘大将原本该是我三徒弟的,他可不能死啊。”

徐山芙也赶紧跟上,“大师兄,他可不能死啊。”

孙悟空想起之前菩提老祖为他授业时举过的例子,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有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他对着荆颜说道:“西天取经是功德一件,若你将修为赠与卷帘,再将三魂七魄剥离身体与其暂时融合,等他修成正果,你自然也受荫庇,或能解除咒术,但这样做有风险,如果他死了,你也会死,且会彻底神魂俱灭再不能入轮回之道。”

荆颜迫切地点头,“我愿意。”

朱八戒看着痛不欲生的妹妹,知道她与卷帘都撑不了多久了,最终还是看向孙悟空,下决心道:“就按你说的做。”

孙悟空:“好,那我......”

徐山芙打断他,提醒朱八戒:“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朱八戒强撑着说道:“颜儿,你就当是睡一觉,等睡醒了,哥哥就来接你了,你答应我,要等着哥哥,好不好?”

荆颜笑着点点头,“好,哥哥,不论你是人是妖,你都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哥哥,如果我死了,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能见你一面,我已经知足了。”

见两人叙旧完毕,孙悟空走过去,缓缓地从她身体里抽出一团发光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仙女荆颜一点点化成了齑粉,朱八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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