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江山》小说免费阅读 171shu.cc
“混账！这些世家想要造反不成？！”
二皇子盯着案上关于平洲会晤的奏报，顿时火冒三丈。
枢机府阁乃是一人之下的权力之巅，小皇帝尚幼，韩点苍病重，王松年虽德高望重，却不是什么擅长钻营的人，他本以为自己会是最后的赢家。
可世家沉淀百代的基业，岂是他一个小小皇子能左右与打压得住的？
就算韩点苍一人离开，朝中与韩家有姻亲亦或者拜了师门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自有一套处事与联系的法子，不会一下子分崩离析，生出大乱。
王松年就更不用说了，但凡他振臂一呼，无论世家寒门，天下学子的笔杆子都会变成武器，直捣这杂乱荒唐的朝堂。
今日王松年于菖雅学宫修典，不在枢机阁，韩点苍告病，故而枢机阁今日的小超会只有二皇子一人主持，底下百官瞧着他又气又骂的，心思各异。
宗室一派安抚附和着，一个个唯唯诺诺；另一边则是在围观“猴急”。
“殿下！殿下莫要发火，江阳现在最为薄弱的便是兵力了！咱们大可以给北麓……”
“噗。”突然有人笑出了声。
众人朝声音的来处望去
刚刚上任不久的刑部尚书赶忙将笑咽了回去，大方出列朝上拱手。
“二殿下和这位大人难不成忙忘记了？”他夸张的问道，“北麓不是您钦定的‘逆党’了吗？陛下都斥责过，可殿下为国力排众议啊，现在怎么好说这种谏言啊？难不成要收回成命啦？”
“放肆！”二皇子拍案而起，“北麓的事当初只是警告而已，他们不也没接旨吗？！”
“当真是笑话，”吏部尚书也嗤笑一声，“你们凭什么觉得安平王还会效忠睢都？方才陈尚书的话实在是及时，免得殿下走弯路！”
“无礼！”一位臣子跳出来，“殿下乃是皇子！岂容你等对殿下大呼小叫。”
“你们倒是有礼，”吏部尚书嗤笑道，“敢越过陛下，将忠臣大为叛党，还借此软禁清璇长公主，还真是尊卑有别长幼有序。”
“够了，呵，”二皇子冷眼望着他们，“我看诸位才是跟着养狗的跋扈惯了，敢咬起主子来了！”
“你！”
“吏部尚书何晏，目无尊卑，当众辱骂皇族，言语恶劣！”
“殿下不可！”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连宗室一派的臣子也有些急了
“殿下息怒！”
“就凭你这等自利小人！也配自称为主！你也配！”何晏在二皇子与宗室派震惊又愤怒的目光下取了官帽，“就让这满朝文武瞧瞧！这便是皇室之后！这就是枢机的百官之‘首’！”
“何大人！！”
枢机阁内乃是朝政之核心，是入仕之人心中不可冒犯的圣地，自大睢建立以来，第一次染上了血。
事情太大，瞒是瞒不住的，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一日之内，吏部尚书被逼触柱的事传遍了睢都的大街小巷。
关于这位先帝二皇子做过的一系列事情也随着这一八卦在民间流传开来。一时间流言四起，民怨沸腾。
次日大朝，先帝二皇子不顾小皇帝的命令，私自下发了斩杀吏部尚书何晏的批文。而许久不见的韩点苍，近期第一次入了宫，出现在大朝会上。
众人本以为他会力保自己的人，不料他只是说了一句罪不至死，请小皇帝治吏部尚书何晏不敬皇族的罪名，褫夺何家袭承的爵位，驱逐出睢都。
皇帝当着众臣的面准他所请。
在外人看来，这位绥宁王倒是如传言般唯利是图，眼下又已不再强势，想与这得罪宗室之人撇清关系，断尾保身。
二皇子与部分宗室更是狂喜，几日之内连连借着不敬亦或者一些可大可小的罪名，摘掉了许多韩党的职位，都不曾受阻拦。
可依旧有一部分警惕之人心存疑虑。
韩点苍是什么人？年纪轻轻便带着走下坡路的韩氏一族登上高位，手眼通天；当年大皇子与郑奉枭的大案历历在目，那是精细算计后的绝地反杀，令人想起便汗毛倒立。
如今怎么就这样任人施为了？
王松年闻讯急忙赶回睢都，他这些日子也常去看望，知道韩点苍思虑过重，实在是不太好了。
他想到韩点苍可能另有安排，却总担心万一，万一他真的是……无力了呢？
等他赶到时，绥宁王府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仔细一认，都是次次被贬斥，亦或者驱逐流放的官员。
他们还都有另一个身份，绥宁王的学生。
何晏跪在韩点苍面前，第一次忤逆自己的老师。
“王爷！臣愿用性命，做这点火之人！还请王爷成全！”
“我养你多年，就为了要你的一条命？咳咳……”韩点苍压下喘息，“我要你走，是为了顾全情义吗？那是因为你还有用 ！”
“世子身旁，不缺能人良臣！听闻江阳已经开始以文试广纳贤良，我等根基与人脉俱在睢都，以外放之名送我等出去，帮不上什么忙！王爷！先生！学生求你！”
“我问你，为何入仕为官？”韩点苍有些疲惫，换了种方式问
“为了振兴家族，也为了定国安邦。”
“定国安邦，”韩点苍重复了一遍，“那你做到了吗？”
何晏低下头。
没有
无论是振兴家族还是为国尽忠，都没有。
世家之中，争权夺势，为的是扩大家族声威，为族中谋取利益，为此，入仕之人自然要有所建树，他们自幼受到的教育便是如何争斗，也包括了如何为政。
故而几乎所有为官之人，最初都有一颗拳拳之心。
可朝局不让他们做清流。
先帝逐渐固执多疑，听不得劝，做事也常随心，故而弄出了不少离谱之事，得亏韩点苍权势大，能尽力掰正弥补。可朝中谄媚讨好，明哲保身之风也盛行起来。
要想在朝中继续走下去，便不得不低头了。
权衡谋划，管理经营，这些何晏都很擅长，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小角色，故而只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学会韩点苍的听话，慢慢的也明白了，定国安邦是上头的事，他能做的便是服从。
可如今韩点苍却问了他这样的问题，让他有些意外。
“死一个你，也许会惹得议论纷纷，让天下文士怒骂，却无法定国；少一个‘韩家党羽’，顶多也就是我少了个助力，让宗室洋洋得意，无法安邦。咳……百害无利……咳咳……何晏，所以你的命送的值吗？”
“可是……”
“可是王爷，”一位官职不算高的门生道，“若是我等的命在一起！便可以撼动天下文士之心！”
“谁若是敢，敢背着我做事，那就别怪这师生情谊不好使了！”韩点苍拍在桌上，咳得急起来，跪在下头的人着急，却又不敢动。
“都先回去吧。”
王松年迈入茶室
“王祭酒。”
身为晚辈，众人自然要全礼数，更何况，现在这位大能也算是同一阵营。
“王爷该说的都说了，偏要送命他也拦不住你们，”王松年不管身后的咳嗽声和背在身后的手臂上突然的一下掐，“可将来总要重整河山，是就此终结，还是为家族与这天下闯一条新路，全凭你们心意。”
王松年一番话后，何晏并未立刻应答，韩点苍平复了一会儿，不管冷热，将桌上的茶盏拿过来饮了一口，不再咳喘，只是不再多言。
“学生，谨记。”
“臣谨记。”
王松年站在主坐之前，目送着这些人散去。
其实绥宁王府不算很有生气，玉兰花败落之后，精致的府邸便多是崎岖嶙峋的山石了，茶室前的照壁旁原本有一颗常青树，今年却不知为何枯死，韩点苍也不让挖走，就这样摆在原地。
王松年盯着那枯木久思，韩点苍却看着他和景出神。
“喜欢挖走？”
“谁要你那破树。”王松年回过神来，“莫不是年纪大了耳背？我听闻苏汭不准你见风了，还敢上朝去？”
睢都入秋便冷，今年更甚，前些日子甚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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