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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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点苍没有回府,径直去了西山菖雅学宫。书侍诚惶诚恐,他只是告知了目的,并没有要人跟着。

今日早朝后,他突然想起了先生,学宫的前任祭酒,出身皇族宗室,却带人力排众议,制定了一套分文断句的规章,为今朝新学普及奠定了基础。

当年他与王松年,杨擎一道,拜在齐先生门下,是他最得意的三个弟子。故地重游,昔年场景历历在目。再后来,杨擎归北麓,他家中生变,入仕袭爵,只有王松年坚定地守着这一方文脉,直至今日。

在他掌家后,与先生有过一次争吵,不欢而散。先生斥责他背离了本心本意,他当时年纪尚轻,便顶撞起来,先生当初便被气出了好歹。

自此之后,非仪典,他再未踏入学宫一步,直到先生离世。

彼时他奉命在清河郡办差,突然有人传讯说先生病重,想要见他。接到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回睢都,却没能见到先生最后一面。王松年对他叫骂,杨擎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拉着王松年离去。

他一直记得当时的景象,先生端坐于席上,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玉环,那是他的拜师礼。

文祠修的偏僻,只是想不到,有人比他早到一步。

历代学宫祭酒,能人大儒,皆被供奉在此,文脉不断,香火不绝。王松年回头看了韩点苍一眼便收回目光,虔诚的为每一个牌位前点上烛火。

烛炎燃起香烟,盘绕而上。韩点苍闭目三拜,双手将三炷香插入香炉。

王松年回身便看见韩点苍保持着这个姿势,左手被他放入的香烙开了一点。

“你莫不是脑子坏掉了?烫了都不会起手。”

“我听见了。”韩点苍无厘头的冒出一句话。

“什么?”

“先生在劝诫我。”韩点苍收回手,指腹轻轻划过伤处,“先生劝我停手,给自己留条退路。”

“呵,”王松年嗤笑,“我看先生该是在训斥你:不安本分,有负教诲。”

“你王家安于本分,要靠吸附长子,卖嫁嫡女求这一席之地。”

“你这话实在是不中听。可我不也一个人爬起来了?松姚是谢府正室,如今有后辈承欢膝下,过得也算是不错。”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无情。所以在你眼里,松姚是王氏嫡女,还是你的胞妹?”

“有何分别?”

“怎么没有啊,”韩点苍揣手,“王氏嫡女,就该为王氏而活,无论死活都是该的。而这一切都是王家该有的安分啊”

“懒得与你争辩,”王松年有些火气,“韩点苍,你已经万人之上,还有什么不满足,偏要去碰一碰大逆不道?”

“先生曾说过,我等世家受万民供养,当还利于民。学经世之道,当还于社稷。王松年,这么多年,我们和这个朝廷,还给了大睢什么?”

“百姓安居,威震四野,这不是回馈吗?”

“哦,”韩点苍点点头,“百姓安居,也只是安居而已,新学一派无端挑起世家与寒族争斗,如你所愿,第一批太学学子有人入仕,可有提出一样有利于安稳的见解。”

王松年沉默,他的确像开以民智,让寒门中的好苗子有出头之日,可如今,寒士在朝颇有拉帮结派,费尽心思争权之势。这违背了新学的初衷。

“至于后者,”韩点苍见王松年开始思考,继续补充,“那是边境军士死守大睢边境,用命给这个朝廷贴上的金,那是杨擎,是杨家的丫头小子顶着咱们这群文士的质疑甚至谩骂杀出来的。和朝廷有多大干系?”

“那你韩点苍结私弄权,携私独断便是功绩了。”

“王松年,当着先生的面,你可真是没有半点长进,”韩点苍摇头长叹,“我若不结党,由着皇帝打压世家,便会有更多寒士之流的蠢货混迹朝堂,扰乱国策,顺着皇帝心意分化军权,削弱军备。我若不携私,便有无数有能之人,被你等谏官抓着丁点的小错不放,一步步的丢官革职!更有大皇子之流好高骛远,自作聪明的胡作非为!”

“荒谬,”王松年呵斥,“自古文士当守节,不行阴损之事!自古贤臣皆自清,无叛逆之流!自你入仕以来来,所作所为,桩桩件件,有哪一样对得起你的雅号!淮广公!”

“笑话!”韩点苍盯着老师的牌位,“谁要做文士贤臣!我们学文入仕,要的是国之昌盛!求的是海晏河清!顶着好名头有什么用!只有权柄才能让国策推行,才能抵御内忧外患,只有强势才能让朝局安稳,不浪费心思在冲撞中委曲求全!”

“你当真是疯了!”王松年咬牙切齿,“那你还来做什么!当初你气的先生郁结于心,如今你是想拿着你的谬论和狼子野心,来向先生,向先贤示威吗?!如你所言,你想过敬德吗!他满腹才华,能成国之栋梁,你要逼他做第二个韩点苍吗?!”

“你一点也不了解敬德啊,”韩点苍平复了片刻,放下了暴躁的语气,“他和你,和我,和太多的人都不一样。他不会成为第二个我,但他一定会成为一个独特的韩承言。我所做的一切,成也好不成也罢,都愿意给他做垫脚石,就算他要踩着我的脑袋往前走,我也只会为他叫好,这是我百年韩家的嫡长子!王松年,敢以身为祭吗?”

“敬德不会的。”

“他会!先贤在上!我韩点苍不求百年之后能在此立个牌位,但求天不负我!”

“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韩点苍,好自为之。”

王松年摔袖离去,徒留一人立在祠中。韩点苍仰头环视先贤,在老师的牌位前添了一只烛。

“先生,学生有愧,”韩点苍郑重的跪拜伏地,“当年未能赶来与您相见,不知先生是否任然怪罪,亦不知您最后的教诲,此乃学生此生之憾 。但韩点苍无悔。今日前来,不过是希望您和先贤在上,能听我心愿。今日之朝堂,叫天下人寒心。吾不愿退让,只得死磕到底!”

“愿我等文士之本心,永付江山社稷。若后世能有来者自书文间窥知一二,虽非万古,亦能永昌。”

待人去时,香炉正中的三炷香上,青烟直直的飘入高处消散。

似是冥冥之中的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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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旨颁诏的后果,便是面上风平浪静,内里波涛汹涌。三方的博弈似乎并未分出胜负,因为在大多数人看来,最终是杨家捡了这个“便宜”。

大皇子心情不错,在别院里摆了一桌子大肉,吃的不亦乐乎。大皇子妃捏着手上的字条,不知该不该去讲。

表面上看,郑奉枭代表郑家中立,可实际上在郑奉枭还是世子的时候,郑家就站在大皇子这边了。

她不过是如愿嫁给了心爱的人,只要对大皇子有利,她不在乎过程,且义无反顾。

可近年来,哥哥的心思好像不仅仅在扶持大皇子上,她有预感,赈灾一事上,哥哥好像另有安排。

“爱妃,站那儿做什么,来与孤一同用饭。”

“殿下,”郑辞芸笑着过去坐下,“哥哥方才传信与我了。”

“哦?谨兴怎么说?”

“还请殿下早做打算,不可全信韩世子。”

“唉,这便是谨兴多虑了。”

“殿下,臣妾觉得,多少还是防着些,毕竟韩世子是韩家人啊,谁知道他会不会偏向绥宁王呢?”

“爱妃呀,韩承言可不是什么圆滑之辈,他是个文士,”大皇子搂过她,“这些人最是在意所谓气节,韩承言早就想和绥宁王分道儿了。此番我助他一臂之力,他今后定然以我马首是瞻。如此岂不万全?”

郑辞芸笑着答了声是,将手上的条子捏进袖里。

绥宁王府

韩承言久不见父亲归家,正欲差人去寻时,韩点苍和杨清蘅并排到了门口。

“父亲,郡主。”

“韩世子。”

两人相互见了礼

“你们俩聊吧,我就不和你们说了。” 韩点苍摆摆手走了,擦肩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韩承言一眼。

“郡主请。”韩承言侧身相迎。

“不进去了,不知世子可有兴致出门去走走?”

“不知郡主想去哪里?”

“城外,北大营。”

两人牵着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在外人看了无可厚非。离开城门,韩承言跨上马长舒一口气,略微浮夸。

“憋坏了这是?”杨清蘅也跨上马

“知道了还问。驾!”韩承言马鞭一扬撒了出去杨清蘅赶忙跟了上去

“喂!你认得路吗?”

北城门外是军营,官道上此刻一个人也没有,两人飞驰而去。杨清蘅的马脚力更好,一路领先,带着韩承言直奔北大营。

“站住!何人如此放肆!”守卫瞧见有人靠近立马横过枪。杨清蘅隔得老远扔过去一块令牌,守卫定睛一看赶忙让开道路。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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