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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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风宴办得很是热闹,席间欢声笑语,酒水不断。

等到夜色渐深,李景眼睛也有些迷蒙,高信上前扶着李景回殿里休息。众人看见皇帝已经离席,有年长的官员也一二辞行。很快,宴席就慢慢散了。

李元羲今晚也喝了不少酒,脸上带了绯色,宴席结束后她被宫女扶着回殿,路上吹起了冷风,将酒气也吹散许多。

这长安的风,到底温和些,不像北凉刀子般刮脸。

李元羲被吹得清醒不少,也不让人扶着,自己慢慢走路。走到宫门拐角时,正好遇上出宫的宾客,众人看见自然都是殷勤行礼。但也有人不同。

宫门边角站着一高一矮两人,父亲正在问话儿子。

王琨正在训导王述,像是对他今日的表现并不满意,言辞之间要他更加注重行为举止,不可失礼让人拿住话柄。正说话呢,王琨察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于是抬头瞥去,正撞上了富贵娇艳的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今日装扮得及其奢华明丽,满头珠翠在灯光下耀华炫目,又喝了酒,脸上的胭脂被晕得更加红粉媚艳了。

她对上王琨的视线,微笑颔首,娇生两靥,楚楚动人。

王琨下意识抬手行了一礼,心里却开始挑毛病:早就听闻这长平公主骄纵纨绔,喜欢奢华,今日一见,岂止喜爱奢华,举止行为也颇不雅,这样的女子,放到外头是绝入不了他的眼的。

可谁叫她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呢?王琨心里直叹气。

一旁的王述原本低头听训,发现父亲突然停下向着前方行起了礼,便也转头望去。

然后就撞见长平公主楚楚动人地对着他笑,那笑容直白张扬,刺的他心中一跳,立刻转过头去不敢看。须臾又意识到自己刚刚没有行礼,又赶忙转身端正行礼。

情绪转换很快,也足够淡定,如果忽略那红透了的耳根的话。

看来这王二郎,也不是一无所知呢……元羲笑了笑,转身离开。

王二郎的举止被一旁的父亲看到了。王琨心中本就有不顺,自然又是将他劈头盖脸一顿好训。

元羲慢慢走回了清思殿,沐浴更衣后,躺在床上,默默松气:今天可算是结束了……

·

接下来的日子,元羲依旧留在宫内,她好像真的在回忆往昔,把宫里的各个宫殿都逛了个遍,此举被李景知晓,当下午膳都多吃了半碗饭。

今日李元羲在向李景请过安后,像往常一样去了东宫。李宸在外议事还未归,她便待在崇仁殿内烧水煮茶。

她已在宫中待了许多天,该见的人都见到了,宫里的事心里也有了底:

她那个幼弟,确实跟他不熟,见到她也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但好在规矩严整,想来是被好好教导过的。

成王也见着了,身体健朗,待人有物,气质沉稳,形容大气。跟她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点到为止,从不多嘴。进宫也就碰了两次面,后来再没见过,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避着她。

……

还有些林林总总,都是些不值当的人,她也懒得费劲。

总的来说,她过得挺顺利。

茶水已经煮好,李元羲在桌上摸茶碗,发现常用的那套邢窑白瓷不见了,她招来女史:“本宫之前用的那套白瓷茶碗呢?”

女史答道:“回公主,昨儿个太子妃来殿里,望见这套白瓷,说是喜欢,就差人带走了。”

恩,也不是太顺利,还有一个不省心的。

公主莞尔:“无妨,本宫就随便问问,换那套青瓷的吧。”

李元羲刚倒好了茶汤,李宸就走了进来,笑道:“你不好好呆在自己的清思殿,老往我这儿跑,我这里是有什么宝贝啊?”

李元羲噘嘴:“阿兄这是烦我了?”

李宸想了想,道:“要听实话吗?”

望着李元羲的嘴越噘越高,眼中渐渐冒出了小火苗,李宸明智地把心里话给憋了回去,笑着打哈哈。

公主将茶碗递给兄长,说道:“你也就现在能嫌嫌我,过不了多久,我就不会来招你烦了。”

李宸收住了笑:“怎么,要出宫了?”

“恩,宫里没什么意思,规矩又多,我还是想住外面。”元羲啜了口茶,缓缓道:“再说也待了不久了,嘴上说是尽孝,其实我主要目的还是想跟你亲近,既然你烦我了,我还不得赶快滚啊?”

李宸被她搞得哭笑不得,后悔自己失言。但也知道她的性子,宫里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待就不待吧。

李元羲放下茶碗,继续道:“我在宫里这些天,衣食住行,给的都是最好的。她也不插手,只给吩咐,一切都让清思殿的人动手。不温不火,客气疏离,举止端方,进退有度,从不多说一句话。底下的人也对我恭恭敬敬,挑不出一点儿错。且我看李寰与安宁关系甚好,说明这些年过得也不委屈。”

太子摩挲着茶碗,默默地听着妹妹说话。

“难怪她能在那个位置坐那么久,这才是聪明人啊……”李元羲最后总结。

其实李元羲还想说很多,比如兄长一个太子,为何不是大权在握,而是任由成王与之分庭抗礼,仅仅是因为身体不好吗?

元羲不敢去想,也不愿意承认有人会比自己兄长更出色。而且就算出色又如何,兄长才是储君!

元羲也知道自己有些将气氛搞僵了,她放下茶碗,重新展颜,说道:“我今天来呢,就是跟你打声招呼,回头我就要去求陛下了,你可千万不要想我哦!还有,您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侄子啊?”

李宸被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句话破开了沉闷的神思,僵了一下,继而举手骂道:“你个女儿家家的,管起兄长的宫里事来了,我看你是想讨打!”

“哈哈哈哈,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元羲嬉笑着躲开他的手 ,连忙讨饶。

李宸被她一阵打闹,刚才的郁色消散不少,面上终于有了笑容。

元羲停下笑,整了整披帛,装作无意道:“听说太子妃还有些霸道,不许阿兄去侧妃良媛那儿,她自己生不出,倒好意思敢管你。”

李宸正色道:“她毕竟是正妃,要是其他妃嫔先她有子,岂不是打她的脸,这让她如何自处?”

“如何自处?她的身家荣耀全系于兄长,兄长让她如何就该如何,还敢有要求?不服气就自请下堂,这个位子多的是人想坐!”李元羲眼中精光闪现,口气不轻。

李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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