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地下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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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皇后让你来当大宫女的,大概是你毛遂自荐,或者说是要挟。”琴花语气笃定。

巧云垂下头,语气沉沉:“郡主未免武断了。”

两侧的碎发微微散落,清秀的脸上带着平静,与残阳相洽,柔和纯粹。

“那你便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是。”巧云一板一眼地应了一声,看着琴花,眼里异常平静,没什么波澜。

“九年前秋,有一个无人听闻的小村落惨遭屠杀,是晏回村。皇上爱民如子,来到了这座村子,却只救出了女童,数千人遭遇不测。”

“巧云也有听说,皇上体恤百姓,屈尊降贵,实属不易。”

琴花不急不缓地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据说是流寇所为,但是流寇手段残忍,奔着灭村的目的,并未伤及邻村,灭口后迅速撤离,训练有素。”

“唯一的瑕疵就是没有杀那个女童,因为他们其中一人执意留下来要强/奸了女童,在强/奸时被女童咬死。”

“被发现时,女童衣服破碎,一身血污,在床板下,床板下还有一只断手和一堆堆的碎骨头……”

“别说了!”巧云局促地低吼道,冷汗打湿衣襟,脸色惨白。

“那年你才七岁吧?”琴花不急不躁地抬头,对上她躲闪的视线。

巧云避开视线,再次垂下头。

“看着我。”琴花语气加重,裹着一种凌厉和不容抗拒,眼中戾气毕露,不近人情,眼角微泛血丝,透着不耐。

仿佛那个体质娇弱、举止谈吐只有淡漠的琴花从未存在过一般。

巧云一抬头就对上了这样的琴花,心里发怵,硬着头皮道:“安南郡主,那个女童就是我又能如何?我敢指天立誓,我这一生从未做过恶,也不想和任何人结仇。”

空气沉默的几秒钟。

巧云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几乎要窒息了。

清晰地感受到冷汗顺着额头慢慢的滑下来,每一秒都是煎熬,双手微微颤抖着,如坠冰窟。

琴花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种久居高位的气势,不怒自威,美眸淬着冰冷。

——“备屏障!”窗外的声音嘈杂起来。

轿子也停下了,约莫是到了。

“巧云这就去帮忙。”巧云僵着身子行了一礼,急急忙忙地往外面跑去,有些狼狈。

琴花看着她逃离的背影,拧着眉思索着。

那个村子到底藏了什么秘密?那些流寇到底是谁的人?她又为什么进宫?要想办法做皇后的大宫女?

还有皇后的疑点,皇后与巧云之间莫名的联系,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思绪如同乱麻。

“该出来了。”一道冷淡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手指一拨车帘,流苏摇曳,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凑了进来,扫了一眼琴花,随后把帘子拉开。

琴花起身,施施然地走下轿,把一只带有“琴”字的令牌扔到狐泽手上。

“带着这个,帮我去买一壶杏雨楼的五月酿,还要一份梨花糕,回来的时候我要吃到温的。”

狐泽条件反射地接过令牌,随后有些诧异:“杏雨楼在城北,你让我这时候赶过去,还要温的?”

“回来的时候不要颠簸到了糕,我也不吃碎的。”

“这要求简直是痴人说梦!那你想让我怎么回来!?”狐泽恼怒,作势就要扔掉令牌。

“我记得传闻你会七星踏月,一日步移千里不在话下,城北也不算远。”琴花说完就不再看他,进了院子。

语气平淡得就像本因如此一般,气的狐泽瞪着她离去的方向良久。

等哪天这根银丝被弄下来了,他第一件事就是弄死琴花,让她去城南城北的跑十个来回!

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天地,一弯绿水似青罗玉带绕林而行。

远山黛隐身姿影绰。

安夏院被布置的如同世外仙境,巧云一边咂舌一边任命地把一盒的毒药端进屋。

雨露拂吹着挺秀细长的凤尾竹,汇聚成珠,顺着幽雅别致的叶尾滑落而下。

水晶断线一般,敲打在油纸伞上,时断时续,清越如仕女轻击编钟。

“郡主。”巧云在门外敲了敲门,喊了一声,才推门而入。

琴花伏案而坐,手中毛笔不急不缓地写下一撇一捺,文案堆积,大概有五六份。

巧云手端檀香紫檀盒,盒中散发着幽幽的清香,清香宜人,她轻手把盒子放在琴花手边。

琴花收墨,把笔搁置在一旁,打开木盒。

不大的木盒中,被分成了十六个小格子,分隔药材的木格子雕刻着精细的花纹。

各类的药材被堆放整齐,琴花扫了一眼,点点头。

转而从袖中拿出一只锦盒,道:“让清影带你去寻九骨,把这个带给她,让她打磨一串一模一样的人骨朝珠。”

巧云小心翼翼地接过:“清影?”

琴花没回答她,回答她的是一道青色的雾气,雾气散尽,走出来一位带着黑木半遮面面具的男子。

乍一眼看上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木头桩子,眼中没有生机,死气沉沉。

清影迈开步子,推开了门。

巧云急急忙忙地跟上,心中忐忑,琴府总有数不尽的谜团,总让她心神不宁。

清影走的很快,转眼就来到院子的后山。

整个山坡,都是苍翠欲滴的浓绿,没来得散尽的雾气像淡雅丝绸,一缕缕地缠在它的腰间。

巧云一边惊叹着,一边小跑着跟上清影。

清影的脚步终于在一棵树前停下来了,凝望着这棵树。

巧云好奇地上下打量:“怎么啦?”

清影缓缓伸出手,摸索了两下。

巧云还没看仔细,眼前的树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圆形黑洞洞的洞口,处于原来树根的位置。

黑色的土壤看起来比旁边的略深一点,还有些许木茬。

清影倏地跳了下去,连人影也不见了。

巧云吓了一跳,双手撑住洞口,把头往里面凑,企图从黑色的洞口中找出清影的身影。

她自然是没找到。

正当她站起身,鼓足勇气想要跳下去的时候,感觉到手上湿漉漉的。

一翻手,手上尽是红殷殷的鲜血,透着一股血腥味,一时让巧云胃中翻江倒海。

“快点。”清影冰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像敲打在死亡边界的钟声。

巧云眼中藏着极深的畏惧,微微颤抖着,深吸一口气,闭着眼跳了下去。

森冷的空气从耳畔划过。

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鲜血味。

巧云几乎听到自己的心脏像小鼓一样“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好在这个过程很短暂,大概只有三四米的样子,就到底了。

但巧云还是被摔得很难看,因为没学过武,落地的时候不知道调节平衡,滚着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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