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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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上午她们都在走路,吃完午饭,两人都不想再动弹了,就买了两杯柠檬水,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聊天。

聊舍友,聊老师,聊从前的同学,还聊她们失散的两个发小。

晚饭后,两人分别,各自回学校。

余菲从地铁站出来,顺着路往前走。

小曦所在的小区就在从地铁站到锦大北门的这条路上。

余菲走得很慢,不自觉地就会往小区大门那边看。

路边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声音:“看路,余菲同学。”

闻声,余菲转过头,还没看清说话的人,就先看到了一只横挡在她眼前的胳膊。

柴肃放下手:“看着点路,别往井盖上踩,不然运气会变坏的。”

余菲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就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她淡声应着:“我的运气一直都不好,还能坏到哪儿去呢。”

“你要回学校了?”

“嗯。”

柴肃:“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走了。”

余菲不解:“你家不是就在旁边吗?去学校干嘛?”

“我去操场上转几圈,散散步。”

与人面对面时,余菲的视线从来不会聚焦在别人的脸上,自然也就看不清柴肃的表情,但能听出他的语气里带着些笑意。

嗓音也好听,就和这晚风一样,清润,轻柔。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没再说话。

两人并排走着,从北门进校,穿过梧桐小道,经过广场,到了操场门口。

余菲礼貌性地道别:“我回宿舍了,你慢慢散步吧。”

“别走。”柴肃轻轻拉住她的外套袖子,“一块儿转转吧,你看,现在还有夕阳。”

落日斜照,金灿灿的光洒落在操场的草坪上,人的影子也被无限拉长,好像连时光都变得浓稠了。

余菲走到塑胶跑道上才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要和柴肃一起散步。

一定是晚霞太好看了,所以才被迷了眼。

亦或是,这几天睡觉睡得太多了,脑子不清醒。

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和平时比起来,放假时的操场略显冷清。

看台的座椅上坐着几对情侣,他们依偎在一起,等着看日落。

跑道上有零星的几个人在慢跑,对面的篮球场上有一群男生在打球,隐隐能听到运球时篮球与地面碰撞的声音,还有奔跑时鞋底摩擦的声音。

足球场上,有三个人正在练习传球,其中一个人没把握好的力道,一脚下去,足球飞出了场地,直直向跑道这边飞来。

柴肃眼疾手快地把余菲拽到一边,截住球,踢了回去。

余菲低声道了谢,过了一会儿,她喊:“柴肃。”

她这样正式地叫他的名字,在柴肃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

他应了一声。

“你好像和我走得挺近的。”

他偏过头看她:“这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我只在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所以才……”

班委,还有她的舍友,都被汪老师专门叫去办公室里谈过话。

而柴肃呢,他上课时经常坐在她旁边,在别人看来,他们俩或许很熟。

所以,应该也会有老师或者班委,特意叮嘱过他什么吧。

柴肃放慢脚步:“知道什么?”

“就是,关于我的事情。”

和他说话时,余菲的眼神从来不看他,只是频频地撩动头发。

她在不安。

柴肃如实回答:“楚亦岸是有跟我提过一点。”

“那你怎么不离我远一点?”

她这种人,应该离得越远越好。

余菲很清楚,她只会传递悲观消极的情绪,她这样性格的人,其实并不适合做朋友的。

“没那个必要的,我们就还是像以前一样相处就好。”

“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这有什么可怕的?”柴肃望向远处的篮球场,喃喃道,“我倒是觉得,我跟你说了我的事情之后,你会害怕我。”

“你怎么了?”

“我有马凡。”

余菲侧头看过来,眼底闪过几丝疑惑。

“没听过这个词?”

“没。”

柴肃开始解释:“这一种罕见病。”

“全称是马凡综合征,心血管、眼睛和骨骼都会有问题,得这种病的人,一般只能活三四十岁,甚至更短。”

余菲心头猛地一跳,下一刻,又听见他说,“但现在的医疗技术进步了,只要好好治疗,达到普通人的平均寿命,也不是不可能。”

柴肃停下脚步:“你应该觉得我个子挺高吧。”

“你再看看我的手。”他伸出一只手,拇指放在手心,握紧拳头。

“是不是有点怪怪的?”他的大拇指能从四根手指下穿过,突出一个指节。

正常人,一般是做不出这个动作的。

“这就是马凡的症状。”

昏黄的夕阳之下,柴肃的声音和着晚风一起,徐徐拂过耳边。

他说:“从我记事开始,好像每一年都要做手术,人工晶体植入、脊柱侧弯矫正、胸骨矫正……大大小小的手术,多到我数不清。”

“我在医院里待的时间,估计比我在家的时间都要长。”

“因为手术和药物,我现在外表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如果我不主动说,多半是不会有人想到我是一个病人。”

“你看那些打篮球的,我多羡慕他们。”

“但我心脏不好,永远也无法体会那种跳起来扣篮的感觉。”

原来,他也失去了很多啊。

听到这里,余菲不禁抬眸去看柴肃,却发现,柴肃也正目光幽幽地望着她。

他微微低着头,镜片之后的那双眼睛,瞳仁清澈,睫毛浓密,眼底藏着看不透的情绪。

余菲怔愣片刻,又迅速垂下头去躲避他的视线:“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柴肃嘴角微扬:“我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这给世界上多的是各种各样的病痛。”

“我知道痛的感觉,尽管我们痛得不一样。”

“所以你不需要躲起来,也不用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字一句,砸在余菲的心上。

余菲攥紧了双手,她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种感觉好奇妙,明明柴肃说话的语气是那样的温和,但不知怎的,这些话听起来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

仿佛一只在云雾中迷失方向的海鸟,筋疲力尽,终于听到了大海的讯号。

仿佛一只在地底沉睡了十七年的蝉,黑暗之中,终于嗅到了夏天的气息。

柴肃:“这下,你也知道我的秘密了,我们算扯平了?”

余菲:“行吧。”

“以后还能帮我占位置?”

“我看你一般都去得挺早的,应该也用不着让别人给你占位置。”

“我毕竟住在学校外面,有时候还是会赶不及的。”

“那好吧。”

他们绕着跑道走了一圈又一圈,有时候会说几句话,但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沉默着的。

这是一种很难得的氛围,即使两人都一言不发,空气里也捕捉不到一丝一缕的尴尬。

他们走了很久,直到黄昏谢去,暮色渐沉,操场上的灯亮了起来。

柴肃说:“天快黑了,你该回宿舍了。”

余菲点点头:“好。”

柴肃在操场门口和余菲分别,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好像还不适合去做送她回宿舍这样的事情。

路灯的光亮被高大繁密的树梢遮挡,若隐若现的,像暗夜里的星火,又像是黄泉路上的过桥灯。

余菲走在路上,想起自己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人死以后,家里人要连着七七四十九天,每天日落都去坟边上生一堆火,要不然,天黑了,这个人会看不见去往地府的路。

现在,她倒是也想找一条通往地狱的路,可她找不到。

余菲想,这个人间好奇怪啊,命运也怪。

这样严重的病症,为什么就不能让她这样一心求死的人得呢?

为什么非得去折磨苦苦求生的人呢?

她看不懂这个人间,也看不懂她自己。

-

小长假之后,又是一段忙碌的时光。

余菲要忙的事情很多,上课、作业、各种兼职以及每星期两三次的心理辅导。

“余菲,今天想谈些什么呢?”

心理咨询室里,洛老师坐在余菲对面,手里拿着笔,在平板夹上的纸张上写着什么。

他的声音保持着一贯的温和,平易近人。

余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答道:“没什么。”

并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谈论。

生活枯燥而麻木,有什么事情能值得来谈一谈呢?

余菲觉得,没有。

“好。”洛老师微笑着看向余菲,“那就让我来找些话题吧,我们聊一聊家庭,可以吗?”

余菲没抗拒:“嗯。”

“家里有哪些人?”

“我爸妈,还有爷爷奶奶。”

“你们关系怎么样?”

余菲露出一个苦笑:“不怎么样,他们总是吵架。”

爷爷跟奶奶吵,爸爸跟妈妈吵,爷爷奶奶爸爸一起跟妈妈吵,还有,他们四个人一起跟她吵,吵急眼了,还会动手,会摔东西……这绕口令似的话语,也概括不完她家吵来吵去的关系。

洛老师做好记录,继续问:“关于家人吵架的事情,你能讲一讲你记忆最深刻的一次吗?”

余菲回忆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开始讲述:“我还很小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是爷爷和爸爸在吵架,我记不得他们是为什么吵了,反正吵得很大声,最后还打起来了,爷爷还说要打死妈妈,妈妈就抱着我躲在屋子里。”

“他们还在外面继续打,动静特别大……那天晚上好像还下雨了,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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