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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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的声音是尖细,落入顾青溪等人的耳中,无比刺痛,让她们以为来者不善。

绿绮闻言,连忙拿起马车上青竹纸伞,搀扶着顾青溪下车,红妆紧跟其后。

陆贵妃站在丽玉阁门前,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只淡淡点头,“容我跟青溪说几句话。”

宫里的内官都是极精明有眼力见的人,更别说时常陪伴在皇帝身边的黄威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应了陆贵妃的话,“贵妃娘子才刚回宫,本应该好好休整的,奈何事情太过紧急,奴婢也是奉命传召,娘子莫怪奴婢就好。”

陆贵妃转过身,两侧的内侍宫婢都让开了道,她怕顾青溪担心她,在顾青溪还未开口问之前,她就提前开口,握住顾青溪的手说道:“姐姐很快就回来,你在丽玉阁好好休整,沐浴更衣过后,姐姐回来给你做炙羊肉吃。”

“好。”陆贵妃如此镇定,顾青溪心中的担忧少了几分,“我在殿内等姐姐。”

陆贵妃轻拍顾青溪的双手,转身带着安内人等人走了,留佩兰和松菊与顾青溪作伴。

回到殿内,顾青溪端坐在贵妃椅上,越想越不对。

官家传召妃嫔是常事,她本不该多想,但官家和圣人同时传召,那么此事必当非同小可。

红妆在衣柜旁问:“小娘子要换哪件衣服?”

顾青溪的思路被打断了,摇头道:“用过晚膳再沐浴更衣吧,姐姐不回来,我没心思沐浴。”

红妆“哦”一声,关上了衣柜。

绿绮捏着团扇为顾青溪扇风,“小娘子是担心禁中出了什么大事吗?”

禁中妃嫔各个都是安分的人,她们从不挑事闹事,只静静地待在自己的阁内,叫着几个玩得来的妃嫔一起打打骨牌、喝喝冷酒,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

至于官家是否宠爱、家族势力是否庞大,都不是她们该担心的事,进了宫,只要不闹事,就能安安稳稳度过一生。要是运气好,还有个孩子养老送终,至少不会凋零在这深宫里,无人问津。

妃嫔们都知道,恩宠如浮云,今日在她头上,明日又到了别人头上,都是说不定的。禁中妃嫔人人大多都这般想,所以她们三人鲜少见过妃嫔之间互相算计,斗得你死我活,自是不会往这一方面去想。

她们认为的大事,就只能是前朝大事。

顾青溪不解,“若是前朝发生大事,为何要叫姐姐前去?难道陆翁翁……”

前世这个时候,陆公因陆贵妃薨逝大病了一场,身子骨也不似从前那般硬朗,后致仕,带着妻子陆老夫人归隐山林。

但她这一世没有和亲,陆贵妃也没有香消玉殒,陆公更没有大病一场,他会有什么事?

顾青溪不往这边想,越想心里越惧怕,换了一种猜测,道:“应该是裴姐姐那件事吧!”

绿绮不置可否,垂眸思考。

红妆走过来,听到这句话,附和道:“肯定是这件事,说不准那幕后之人就是贺婕妤。”

红妆快人快语,顾青溪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抿唇猜想会发生什么事。

殿外宫婢迎了福泽进来,看到福泽,顾青溪满眼诧异,“中贵人来,是要替太子殿下传话吗?”

福泽肃容行礼,“正是呢。奴婢奉了太子殿下之命,带顾小娘子去福宁殿。”

“福宁殿?”这下顾青溪更加不明所以了,“太子殿下为何要让我去福宁殿?”

福泽并不打算告诉她,“太子殿下说,小娘子去了就知道了。”

顾青溪无奈,“好吧,那我明白了。”她叫上绿绮,“随我去一趟福宁殿吧。”

绿绮轻声应是。

“劳烦中贵人带路。”福泽虽然是个内侍,但他背后是赵煜,面对他,顾青溪不得不客套几句。

福泽转身做出请的动作,“小娘子请随奴婢来。”

还未走进福宁殿,顾青溪就听见殿内传来摔茶盏的声音,之后又传来齐声的“奴婢罪该万死”。

顾青溪深吸一口气。

看来里面箭拔弩张,连一向和善的官家都动了怒。

福泽回首望了望顾青溪的神色,见她还算镇定自若,那宽慰的话就缩回了肚子里。

“顾小娘子请吧,太子殿下也在殿内。”福泽一面道,一面带着顾青溪走进福宁殿。

正殿里,官家和圣人分别坐在上首,陆贵妃和赵煜一左一右地坐着,而中间跪着贺婕妤,她双目含泪死死仰头盯着官家看。她的左手边正流淌着茶水,是从官家方才摔坏的茶盏流出来的,还冒着热气。

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两人被一群侍卫死死抓着,动弹不得。

顾青溪看过去的第一眼,就发现其中一人的无名指上,有一颗豆大的黑痣。

联想到贺临逸的话,以及跪在这里的贺婕妤,她顿时明白了这件大事指的是什么。

官家余光瞧见顾青溪来,有点心虚的他撇过头去,纳闷道:“顾小娘子怎会来此处?贵妃……”

他目光转向陆贵妃,只是还未问出口,另一边的赵煜慢慢悠悠碰着茶盏开口打断他:“爹爹,是儿叫她来的。”

“见过官家、圣人。”顾青溪正恭恭敬敬走至官家和圣人面前,向他们跪拜行大礼,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目光皆汇聚在她的身上。

其中圣人的反应最为微妙,她一连看了赵煜好几眼,若非此刻是个严肃的场合,她都会忍不住笑出来。

陆贵妃此时无法保持镇定。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对她的青溪这般关注了?连这种事都叫青溪来看?

她下意识观察官家的反应。

官家最疼的就是宏康太子,只可惜宏康太子早逝,他只能把那份疼爱给了与宏康太子有九分相似的赵煜。他闻言,眉目微微动了动,眼中的高兴一闪而过,沉声道:“先起来吧,赐座。”

“是,谢官家体恤。”顾青溪大方得体地起身,由绿绮搀扶着走到陆贵妃身边坐下。

她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果不其然,一抬头,就发现赵煜的目光一直往她这边看来。

正常人盯着别人看,若是被别人发现,都会逃避别人投来的视线。

这位太子殿下有时偏不是正常人,发觉顾青溪看过来,他换了一个姿势,眼神也眯了眯,看得更加光明正大。

官家没注意到他们二人的眼神交流,只接着问贺婕妤:“此事当真是你做的?”

跪坐在下方的贺婕妤冷冷一笑,“陆贵妃的人都抓到了我的人,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官家当真是对贺婕妤失望透顶,听到这个回答,连问都不想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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