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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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鸟鸣声唤醒睡梦中的人。

元筱翻了个身,与尚且未醒的男人面对面。

脑海中浮现昨夜的荒唐胡闹,她微微红了脸,用嘴型对着顾长策无声指责。

原本只是过过嘴瘾,结果燕王殿下悠悠睁开双眼,把正噘着嘴巴碎碎念的元筱逮个正着。

顾长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才刚醒就求吻,筱筱未免太心急。”

这男人打算彻底不要脸了?

元筱在被窝蹬他一脚。

顾长策莞尔:“回来再闹,该起了。”

今日还有人要清算。

乌云蔽日,漓南县衙黑压压围着人。

得到粮食救济的百姓们纷纷自发来到县衙门口,他们听闻这些救命的粮食都是刘知县从山匪那里抢回来的,心中满是感激。

他们的县令为了百姓能吃一口饭,不惜去跟山匪硬碰硬,何德何能摊上这么尽心的父母官啊!

刘知县洋洋得意站在衙门口,装得一派安然和蔼。他不做亏本买卖,既然景王让他把自己的家财拿出来填补空缺,那他就四处散播自己剿匪的消息,这批粮食自然而然就是战利品。

他绝不会让这群人知晓县令府中有私藏的银两。

看着这些被蒙在鼓中跑来感谢他的百姓,心头那口憋闷之气忽然顺畅不少。

钱县丞在一旁乐呵得不行,自打昨日被金陵来的那位夸赞以后,他就飘飘欲仙忘乎所以,甚至已经开始拾捯家当准备升迁了。

“大大大人!”一个衙役匆匆从远处跑过来。

刘知县瞪他一眼:“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别给本官丢人现眼。”

衙役顾不上听训,喘气禀报:“漓河知府来了!”

“哈?!”钱县丞直接冲过来,满脸震惊,“姜朝阳来了?”

漓河一带原本未设立知府,几年前姜朝阳升任百稷知府,朝廷就命他暂且兼任漓河知府。这家伙是个脑子死板的人,办事毫不徇私,真真正正的铁面无私。

漓南漓北的官员最不喜这位知府,幸而这位没什么大事不会插手漓河两岸的事儿,基本待在百稷。

出了什么大事让这位知府亲自过来?

刘知县有点惶恐,忽而又想到如今的他有景王撑腰,就算姜知府发现了什么打算治罪,也有人给他兜底。

想到这里,刘知县挺直腰板道:“随本官迎接知府。”

没等他迎接,姜朝阳带着人直接就来到了县衙门口,他一身干净朴素的官袍,眉目端正俊朗,走起步来飒飒带风,说不出的肃穆气场,

“下官恭迎姜大人。”

“见过大人。”

百姓们自然都识得这位姜大人,粮款刚丢失那阵子,奏表还未传回金陵,就是这位知府大人带人安顿百姓,不然得有大半人撑不到今日。

姜朝阳懒得跟他虚情假意,直接道:“本官在路上遇见几个人,想请刘知县认一认。”

紧接着几位打扮粗糙的壮汉出现在众人眼前,百姓当中有人呼喊:“儿啊,儿啊可是你回家了?”

刘知县定睛一瞅,这几位都是曾经被他赶出漓南的人,也就是如今白棕山的山匪。

“娘,孩儿不孝!”

一位妇人跌跌撞撞冲上前抱住其中一个男人,哭得泣不成声。

“刘知县,你可认得他们?”

刘知县笑得无辜:“自然识得,这些人都是白棕山的山匪。”

抱着儿子哭的妇人突然止住哭声,不可思议地看向许久没回家的孩子,瞪大眼睛颤声问:“儿啊、他、他说的可是实情?”

男人坦白说:“是,我是上山做了山匪。”

啪!一巴掌扇到了男人脸上,肿起一块鼓包。

“你可知你们劫的是村里百姓的救灾粮,那些都是救命钱啊!”妇人气得险些昏厥。

“娘,我们从未打劫过赈灾款,你们都被刘溪允骗了!”

其余山匪纷纷附和。

刘知县顿时急了:“你别颠倒黑白,这些粮食可都是从你们白棕山搜出来的!”

“你说搜出来就搜出来,可有证据!”男人不甘示弱反驳。

“姜大人,您可千万别信这帮山匪的一面之词,他们是存心污蔑下官。”

钱县丞跟着应和:“就是,你们说刘大人骗人难道就能拿出证据?!”

男人双眼通红,铿锵道:“老子没有证据,但老子有证人!”

钱县丞嗤笑:“把你的证人牵出来遛一遛啊!”

刘知县心头隐隐不安,气势弱了不少:“谁来给你作证?”

“本王给他作证。”

一道清冽的声音从众人后方传来,百姓们纷纷扭头,顾长策神情冷淡阔步而来,元筱始终与他寸步不离,夫妻二人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来到县衙门前。

刘知县顿时一身冷汗,这是怎么回事?

景王不是站在他这边的吗?

姜朝阳见到顾长策与元筱刻意行了一个大礼,恭谨道:“臣漓河知府姜朝阳参见燕王殿下,参见燕王妃。”

轰——

一阵耳鸣碾过刘知县的知觉,从前没有想通的一切瞬间明晰起来。

他竟然上了燕王的当!

他不是景王……是燕王顾长策!

钱县丞见状直接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百姓们顿时炸了锅,沸腾如烧开的热水。

先前燕王夫妇假扮行路富商救济百姓,这里大部分人都对他们两口子十分感激,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位善心人居然是燕王与燕王妃!

“我早就说这两个人身份绝对不简单,却没想到来头这般大啊。”

“一定是朝廷派他们来赈灾的。”

“不对呀,既然是钦差之前为啥要装扮成商人?”

“你急什么,人家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燕王殿下说要给那帮山匪作证啊!”

“到底怎么回事?”

姜朝阳不动声色横刘知县一眼,刘知县登时腿软,几乎跌坐在地。

“闫公子,你来说吧。”顾长策看向另一侧。

不知何时出现在县衙门口的闫葛缓缓走上前,他环视四周乡亲父老,心中惆怅难言。

“诸位乡亲,若不是被狗官所逼迫无路可去,我们怎会上山做山匪呢,我闫某对天立誓,接下来所言句句属实——”

轰隆,凭空闪过一道夏雷。

闫葛望着黑沉沉的天幕,将多年的心酸委屈缓缓道来。由于顾长策事先交代过,他没有提刘知县把白银粮食运到渚南的事,只揭露了刘知县这些年贪污受贿赚了不少亏心钱,并且这些银两尽数被他藏在了府里密室当中。

而被赶出漓南栖息白棕山的这些弟兄全部都是发现了此事,才被刘知县肆意污蔑编织罪名,最后通通赶出漓南境内,

至于剿匪要回赈灾银更是无稽之谈,那些银两都是从刘知县府里偷偷运送出来的,为的就是迷惑百姓,让众人对他感恩戴德,继续享受美名。

闫葛从前是读书人,他说话缓慢有力,纵然身材单薄可气势却不容置疑,每句话每个字都解释得一清二楚。

围聚的百姓由一开始的质疑到逐渐动摇,最后所有人都被迫清醒,闫葛说的话像一把利刃破开心脏,直击命脉。

一阵长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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