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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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顾长策。

闫葛在看到腰牌的一瞬间险些没站稳。

大雍人人皆知燕王少年英才,行事果决,及冠之年随钦差下江南赈灾,短短半个月不仅治理了江南水患,还把江南一带只顾自己享乐的地方官员通通下了大狱,不留一丝情面。

天佑漓南,来的钦差竟是这位。

救星来了啊!

闫葛当即就要跪下行礼,被顾长策一把拖住手臂,道:“闫公子,还望公子暂且替我隐瞒身份。”

“哦哦,好,是草民太过鲁莽。”闫葛仿佛置身梦中,半天醒不过神来。

“不知闫公子现在可否透露那批粮款去向?”

闫葛看起来颇为疲惫,似乎想起了不愿回忆的往事:“曾经我也以为刘知县是大善之人,他会在别县遇灾时把粮仓的粮食捐出去一部分救济百姓,谁知……都是假象,我无意间发现刘知县捐出去的粮食并没有运到灾民手中!”

“那个时候我年纪轻,容易冲动,就跑去县衙找他对峙,反倒被他泼了一身脏水,赶出漓南。”

“后来我上山做山匪,并且学会了摸路跟踪,数次追踪探查之下,我得知了那些粮食真正的去向。”

“不论是银钱还是粮食全部被秘密转运大雍最南侧——渚南。”

渚南。

元筱瞳孔刹那间收缩。

前世周璎便是嫁到渚南。

渚南知府展南,是景王顾长安的人。

她心口一阵窒息的痛,眼前再度浮现那个可怖的梦境,梦中周璎发现景王与自己的夫君秘密,继而被软禁。

周璎发现的秘密会是这个吗?

身旁的顾长策发现她情绪不对,不动声色握紧她的手。

“可知运到渚南储存在何地?”

闫葛无奈摇摇头:“我一个人外乡人打听不到那么多消息,但我晓得他们有个接头人,官位应当不低,因为我偷听到他们管他喊大人。”

渚南、接头人、景王,元筱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人是展南。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闫葛眼波有些发颤,“不知……能帮上忙吗?”

“多谢闫公子,情报十分有用。”

“那就好那就好。”闫葛低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多年梗在心头的冤屈终于被人发现,看得人心头一酸。

“闫公子且安心,剩下的事就交给本王。还望白棕山诸位兄弟继续修坝,至于工钱我会让刘知县分文不少付给他们。”

闫葛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刘知县会舍得付工钱?”

顾长策轻笑:“不付也得付。”

“那便多谢殿下。”

几人在树下待到日头高高挂,在烈日下修坝的山匪们嗷嚎:“老大快来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别趁机躲闲啊!”

闫葛脸上浮现笑意,转身向他们告辞,独自走向河堤。

元筱感叹:“曾经我以为世间所有人都是非黑即白的,现在才明白原来父母官不一定是好人,山匪未必就是恶人。”

从前的她识人非常表象,比如景王送她扇面,她就认为景王定然是谦谦君子,而燕王强求皇帝赐婚,她便觉得这是人真是坏透了。

总说顾长策钻牛角尖,从固执己见这方面来说,他们二人半斤八两,谁都别嫌弃谁。

“在筱筱看来本王是好人还是恶人?”

元筱不假思索:“是美人。”

她轻轻扬起笑颜,日光透过繁茂的枝干投下斑驳树影,光点在少女脸上左右摇晃,婆娑明媚。

……

晌午过后,钱县丞风风火火把家底子全部搬了出来,为了以证忠心,甚至亲自督工前往邻县把纹银换成粮食,一车一车运回漓南。

刘知县看着这蠢货忙上忙下的模样心中冷笑。

“刘大人。”身后传来噩梦般的声音。

“安公子安夫人,你们回来了。”他收起不忿,稳住情绪。

顾长策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之前托你运去渚南的东西,你可顺利送到了?”

刘知县心中猛翻白眼,合着景王还记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啊!还非要拿他个小小县令的银子赈灾,简直不是人。

“那是自然,我办事您安心,”

“交接人没跟你说什么?”他状似无意道。

刘知县眉头一紧,连忙从脑海中翻找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的事儿,说什么?难不成接头人有另外的交待他给忘了?

“我这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或许是给忘了……”

“说不准是展大人忘了,您说是不是?”

展大人,渚南高官中姓展的唯有展南。

元筱眼色压暗,猜的果真没错。

“嗯,没大事。”

前县丞老远就看见刘知县跟顾长策站在一起,看起来跟老熟人似的,他心中嫉妒不已,呲着大牙就屁颠屁颠上前邀功:“哎呀安公子,我把家里的钱财都换成粮食分发给灾民了,自己可一点都没多留啊。”

元筱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被牵住手的顾长策暗中捏了捏。

顾长策一本正经:“大人为漓南百姓的操心劳力,朝廷定会不忘你的劳苦功高。”

一听这话钱县丞顿时乐开了花,有种升迁之路指日可待的澎湃感,他得意洋洋地瞅着刘知县,眼神中满满的嘚瑟。

刘知县暗骂,真是哈巴狗咬月亮,不知天高地厚。

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风过庭院,转眼夜幕降临。

劳碌一天,用过膳后顾长策与元筱回屋,确认屋外无人偷听后才开始谈正事。

八月末尾的漓南仍旧有些闷热,顾长策低头为举着扇子扇风的元筱解衣裳,嘴里却正经得很:“渚南距离漓南不远,回程之时我派几个得力的手下去探查一番。”

元筱乖乖张开手臂,十分配合他的动作:“那个展大人就是渚南知府展南吧,幸好当初周璎没轻信于他。”

“要不我们亲自去看看吧?”

她想去一趟渚南,因为曾经梦到过那里,可是不能确定那个梦是虚幻的还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

噩梦总是格外清晰,她甚至记得展南府里的一草一木,若是亲眼去看一看,就能得到答案。

他的指尖挑开衣带,外衫被取下撂在架子上,亮丽的缎面覆上一层粼粼月光,如银河垂落曳地。

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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