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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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元筱早早回了趟娘家,因是隐瞒身份外出办差,她没有向父母透露真实目的,只说跟燕王去踏莎谷看花,不日便回金陵,让他们老两口莫要挂心。

回府后,元筱看着满衣箱的艳丽衣裙犯了难。她一向爱穿张扬明媚的裙装,所有衣裳加起来都找不出几件朴素无华的,可是此番出行不宜张扬,穿得太过花枝招展不利于行事。

挑挑拣拣半天,皆不如意。

要不去偷偷看一眼燕王殿下的装束?

今早出门后回府还没有见过顾长策,也不知对方准备如何。

询问过后,元筱独自前往明华斋。一路沐浴日光,顾长策的书房她不常来,一来是怕打扰他处理公务,二来是因她从小就怕进书斋,看见满屋子书籍卷册便兴味索然,恨不得拔腿就走。

明华斋处于一片苍翠中央,被夏日葳蕤草木围绕包裹,穿梭其中能嗅到空气中清淡的青草香气,脚下石板被脚轻踩,发出清脆的响声。

方靠近,听见里面传来哐哐叱叱的玉石打磨声,惊扰周遭寂静。

没记错这里是书房吧,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声音传出来?

元筱起了好奇心,悄悄趴在房门口偷听,里面的打磨声逐渐淡去,就在她疑惑之际,里面突然传来男人打趣的嗓音。

“哪里来的小贼在本王门外偷听?”

自觉被逮个正着,元筱后撤半步理了理衣襟,旋即推门而入——

迈进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古旧的书架,转头侧望,燕王殿下正立于书案前,发冠比寻常束得低,一身木槿色缂丝海棠广袖长袍,腰系长垂墨玉,打眼一看,极为沉稳富贵。

燕王素日爱穿深紫色衣袍,给人一种端正肃静之感,可他的长相偏俊美,深色反而压住了这种锋利样貌。元筱时常想,顾长策若像她一般爱打扮招摇,定然艳绝金陵。

“我当是小贼,原来是夫人。”顾长策噙着笑意,似乎今日心情格外愉悦。

元筱莞尔回应:“是贼呀,觊觎殿下美色的采花贼。”余光轻扫一眼,书案之上除了几卷书并无其他多余的东西,那刚才的响动是怎么回事?

“我在门外听见你在敲打什么东西,是什么啊?”

顾长策含糊其辞:“小玩意儿罢了。”

元筱也没在意,打量着人评价道:“殿下今日这身倒像个富贵公子哥儿。”

闻言,顾长策拿起手边扳指为自己戴上,道:“看来还不够沉稳,本王原是想扮做行路的富商。”

“那我便是富商夫人咯?”元筱笑盈盈开口,踱步走向他。

“夫人在外该如何称呼我?”顾长策想听她说出那个独一无二的称呼,语气中含着浓浓的期待之意。

元筱偏跟他对着干,装傻道:“自然是唤老爷。”

没听到心仪答案的燕王殿下:“……”他无言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目光下移,元筱在顾长策书案旁的矮凳上看见一件叠好的墨绿色衣衫,规规整整搁在那儿像暑日青山,浓稠雅致。

看样式不是男子的服饰。

她皱起眉头,语气中不自觉带了点审问意味:“殿下,这是谁的衣裳?”

顾长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调笑道:“自然给富商夫人准备的。”

原来是给她准备的,心头那点不虞瞬间消散。

慢慢踱步走上前摸了摸缎料,光滑细腻,手感极佳。

“殿下,那我带回房试穿一下。”

顾长策立马按住她的手,二人手心手背交叠,炙热的温度源源不断传来。他微微垂眸望着相叠的手,语调低醇:“不必回房,在此处试即可。”

“这里可是书房。”元筱往四周扫了一圈,连个屏风都没有,“书香之地,更衣成何体统。”

其实元筱不是个特别注重规矩的人,只是心中羞涩,抹不开面子在顾长策的书斋脱衣裳,故而拿平日里最看不上的体统来推脱。

她的心思顾长策一眼便看穿,燕王殿下没有多言,直接抖开墨绿色的长褙子,如水波纹的绸缎荡漾开来,轻盈且不失精致。

自知躲不过,元筱主动接过他手中的外衫,趁这个档口,顾长策一声不响把她托起抱坐在书案之上。

金丝楠木触感温润,坐上去并不是冰凉,位置骤然改变,慌乱间,手畔的瓶花被不小心碰倒,随之响起的还有她的轻吟。

少女幽幽抬起眸子,一脸不解瞅着眼前人。

他俯身垂眸,动作熟稔地替她解开薄衫,拨弄之间,轻衫褪下,半垂挂在如藕臂弯,男人指尖残存的书墨香气萦绕鼻尖,使身前的元筱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此刻他们处于何地。

这是顾长策日常处理公务的地方,他会在这里抚纸执笔、温书阅典,而现在……她置身书香间,外衫早已剥离,微风透过轩窗拂进室内,激起一身凉意。

少女双肩白皙,肩头圆滚滚透着粉嫩,因受凉一哆嗦,衬得愈发楚楚可怜。

饶是元筱平日里气势无双,这种时候也软了下来。

顾长策不紧不慢替她把剩余的衣料从臂弯彻底扯下来,其间无意触到一卷书册,匆匆扫过一眼,她恰好看见上面的“清心凝神”四个大字,一瞬间,强烈的羞耻感凝聚全身。

清心凝神,这种时候谈何清心又谈何凝神啊!

“殿下,你快点。”她轻轻踢人一脚,简直想钻进桌子底。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随后感觉到男人的手落在肩头,温热的指腹轻轻捻过,痒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殿下,这里是书房不是卧房。”元筱咬着唇提醒,“要调.情也得换个地方……”

“看你肩膀红了,还以为是被蚊虫叮咬。”顾长策一副正儿八经的口吻,“就替夫人搓了搓。”

元筱抬起羞愤的双眸瞪人一眼,咬牙切齿:“我身上最多的印子都是殿下留下的。”

怀里一空,手中紧握的褙子被人拿起披在身上,他的手穿过耳侧替她把碎发拨弄到后方,顺带揉了揉她的耳垂。

“伸手,穿好。”顾长策不觉无味,格外享受亲手为她更衣。

待外衫换好,身前的男人后撤半步端详着,神色难辨情绪。

元筱难得有点忐忑:“怎么……不好看吗?”

人生得好看就会由内而外散发自信,从前她坚信自己披个麻袋都好看,如今被人这么直勾勾盯住,居然对自己产生了几分怀疑。之前从未穿过如此厚重的颜色,会不会显得有些老气?

顾长策屈指抵在下颌,凤眼微勾:“见你穿惯了艳丽衣裳,骤然换了一身绿,还挺有韵味。”

元筱轻哼:“本夫人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对了,殿下方才为何摸我耳垂?”

“只是突然发现你有耳孔,却甚少见你戴耳珰,是不喜欢吗?”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有些繁琐。”

她不是不喜欢戴耳珰,只是她爱跳舞,有时候跳起来一用劲儿就会把耳珰甩断,摔坏后难免心疼,久而久之干脆就不戴了。

“改日送你一对轻巧的。”

元筱眼睛弯弯:“提前谢过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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