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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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洁升入初中的同年9月,夏玉也让镇上的重点高中录取了。

录取通知书到家的那天,夏庭松和当年拉着夏冰一样拉着夏玉的手,再次跨进了姐夫家的大门,向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报了喜。

姐夫年事已高,身体和精神气大不如从前,这几年哮喘还越发严重了。

这人见夏玉身形单薄,整个人柔柔弱弱的,原想说两句鼓励的话给她打打气,奈何不住咳嗽。

“夏雰,帮我把书房里,咳咳咳咳,那个……皮本子拿来一下。”

姐夫几乎是在咳嗽声中见缝插针地讲完了一句完整的话。

夏雰手脚麻利地取来了本子,封皮是红色的。夏玉看见上面还印着烫金的四个字——《工作笔记》。

“要拿钢笔吗?”夏雰问丈夫,见他又要开始呼哧气喘,连忙提醒,“你少讲话,要就点头。”

姐夫点了点头,夏雰拿来了钢笔,贴心地交到了他的手上。

姐夫翻开本子,思索了片刻,从右至左竖着在扉页上写下几列字:

“赠夏玉:

恒心架起通天路,勇气吹开智慧门。

王胜利

1984年8月”

“玉子,快拿好,这可是你姑爷在单位当领导时用的本子!”

夏玉双手接过了,这本子沉甸甸的:

“谢谢姑爷,我会继续努力的。”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夏庭松见姐夫咳得脸红脖子粗,有些紧张地望了望夏雰:

“姐,要不送姐夫到医院看下子,咳得太狠了,身体怎么受得了?”

“我老早说要送他去,他非要犟,说什么都不肯,我有什么办法?”夏雰埋怨。

“我……咳咳,我没事。”

“姐夫,咱还是去趟医院吧,万一小病拖成大病……”夏庭松察觉姐夫有些不悦,住嘴不说了。

十一点左右,夏雰出门买菜,临走留夏庭松两父女吃午饭。

两人都畏惧王胜利,特别是夏庭松,对姐夫畏大于敬,今天劝人看病又刚巧撞对方的枪口上了。夏庭松眼瞅着气氛越发尴尬,拉着夏玉逃也似的出了他家的门。

回到家里,夏玉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喜出望外:

“冰冰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夏冰走上前,笑着摸了摸夏玉的头:

“恭喜我家玉子考上重点高中!”

夏庭松见到大女儿,也很高兴,询问了一会儿夏冰在大学的情况,叮嘱她一定要以学业为重,需要用钱就给家里写信。

夏冰说有学校里政策补贴,食堂免费,前段时间教授还安排她做了翻译,偶尔还有实践活动,能赚到一点外快,再说平时很忙,想花钱也没时间。

“多长点本事是为自己好,但也别太辛苦了。”夏庭松说,“该用钱的地方还是要用,出门在外,别让人家看我们不起。”

“嗯,我知道。”

“哦,对了,玉子念高中要住宿。你带她去买点要用的东西。”夏庭松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纸币开始数。

“不用了爹,我就拿家里的东西去。”夏玉抢着说。

“家里的拿一点,该买的叫你姐带你去买,都是女孩子,你姐又住宿过,置办起来方便。”

“可是娘……”夏玉想说,可是黄爱秋回来会唠叨她乱花钱。

“你们先去买,到时候我跟你娘说。”夏庭松数了十块钱交到夏玉手上,“好好读书,跟你姐一样,将来考个好大学。”

夏玉心里暖暖的,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姐妹手挽着手,一路上交流着高中和大学的学习和生活,来到了夏庭松原来做临时会计的副食品公司。

夏冰拉着夏玉看被褥、床单、被套、枕头套、枕头芯、碗筷、牙刷、杯子、镜子、毛巾、文具……后来干脆要自己出钱给妹妹买一身时兴的的确良连衣裙。

夏玉平时不怎么关注生活细节,让姐姐这么一说,才知道要带的东西可真多真杂。一阵眼花缭乱过后,夏玉热得满头大汗。

“姐,桥头有个推车的爹爹,我去买两袋冰袋(一种零食)。”夏玉主动提议,夏冰答应了。

“妈!您烦不烦啊!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想再见芳芳姐了!你们和孙伯伯要好,为什么非得拉上我?”

“靳海哥?”夏玉很惊讶,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位经常来找大姐的哥哥了。

靳海正在气头上,没见着她,气冲冲地骑着自行车走了。

再回头,夏玉见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满脸堆笑地挽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两人正从桥上的阶梯往下迈。

夏玉停下脚步,她瞧见这个“芳芳姐姐”发色偏黄,不像是染的,看起来像是天生的,神态困窘,身材消瘦,一副无精打采又营养不良的样子。

“小芳啊,”夏玉听见女人对女孩说,“别灰心,我家小海那是不好意思呢,回头伯母替你教训他!”

“伯母,要不还是算了吧,他是我弟弟,我俩处对象总觉得有点怪怪的。”黄头发女孩眉头紧锁。

处对象?!夏玉一惊。她飞快地买了东西,三两步跨到她们身侧,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放慢了脚步。

“这是什么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讲这些的?再说了,小海又不是你亲弟弟。女大三,抱金砖。我看啊,你们两个正合适!”

夏玉的余光瞥见,那个黄头发的姐姐在咬下嘴唇,两根手指还在身前摆弄着扣子。

“可是,靳海告诉我,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我姐吗?夏玉一颗心提了起来。靳海哥喜欢的人就是冰冰姐吧。

中年女人愣了片刻:“啊呀,你别听他瞎说!”

没有吗?夏冰皱眉。那我姐……

“就算真有那也是小孩子过家家。男孩子嘛,谁还没犯过几次浑呐?外边的狐狸精再好,哪能比得上咱知根知底的呢?”

我姐才不是狐狸精!

黄发女孩还要“可是”,中年女人把她副食品公司旁边的小巷子口,两个人并肩走着。

夏玉跟了上去。

“小芳,伯母这些年待你怎么样?”

女孩说:“您对我很好。”

中年女人一把搂住她的腰,往自己身边亲热地搂了搂,和颜悦色地说:

“小芳啊,伯母知道,你是嫌弃我家小海。”

女孩忙说:“没有没有,我没有。”

女人不等她讲完:

“是,他是没上大学,暂时配不上你,但这也不能怨他呀。要怪只能怪你靳伯伯,他那个人,为人太讲义气了!。”

额,这好像是夸人的话吧。夏玉腹诽。只听中年女人继续说:

“到处找关系让你进镇上的医院,却不肯找人给小海谋工作。”

“靳伯伯找关系?”

女人似乎很满意,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说:

“对啊,你能顺利调动,你靳伯伯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伯母,我参加了人事考试。”

“哈哈哈,傻闺女,你可真单纯,叫伯母说你什么好?”

女人见女孩将信将疑中透着几分底气不足,扒拉开她的手,笑着说:

“别紧张,伯母就是提醒你一下。你靳伯父为你出了大力气,后来还因为这事儿让人给抓了把柄,要不然怎么都不敢给亲儿子谋事做了呢?”

“老话说得好:吃水不忘挖井人。小芳,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啊!”

女孩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女人两只手覆上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捏了捏,说:

“你这么大了,伯母也不怕你知道。最近有奸人说,你爹手头上的账目不清不楚,正追责呢,你听说了吗?”

“啊?没有,我不知道。”女孩神色慌乱。

“哈哈哈,别紧张,伯母跟你开玩笑呢!咱们两家人多亲热啊,打你和小海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要好起,一直好到现在。就算你爹真出事了,靳伯伯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你靳伯父这个人啊,就是这样,宁可自己光屁股,也要把裤子让给兄弟穿。

说实在话,我反而更担心你靳伯伯。

万一他为了你的事真遭到了举报,让人给革职处分了,或者,让你顶替的那个人给报复了,我一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今后怎么活得下去呀?想想都后怕!”女人说着居然真的有些哽咽了。

“伯母,对不起。”女孩声音细细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年旧事我不想提的,现在伯母没别的盼头,就是盼着你和小海能早日成家,生个大胖小子,咱们两家人好亲上加亲。

当然了,伯母主要还是为了你着想。现如今不同从前了,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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