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匿名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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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

好像听到什么东西在自己耳畔碎裂开的声音,徐邀星一寸一寸地将脑袋给低了下去,最后更是直接将脸埋到了臂弯之中,大脑之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了昨天晚上跟柴月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的场景。

柴月信誓旦旦、笃定万分地说。

——他这是在勾引我。

勾引我。

引我。

我。

徐邀星有点恍惚。

不对,她不就是丢了一个车钥匙吗。

怎么就变得这么,无耻了。

好半晌,徐邀星才打起精神,逼着自己抬起手机面对屏幕,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行字。缓冲片刻,给他回了过去。

【那你就当我是在。】

【为民除害。】

那头的祁止言几乎是秒回。

【?】

这句说出口,徐邀星就有点后悔了。

还不如尊老爱幼呢。

虽然她其实觉得差使一下祁止言这个万恶的资本家,似乎确实担得上“为民除害”这四个字,但这话总不能真的当他面说。还好,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是民。】

徐邀星诚恳地将下半句补全:【我是在替你除去你体内的懒虫。】

“……”

很快,那一头就又有了回音:【是吗,但是我哪里懒了。】

【无中生有?】

说实话,徐邀星一开始还真的觉得他每天没什么事情做,一觉还能睡到大中午。之前每次看到他,也觉得他似乎挺闲的,跟传闻里日理万机的“某某总”似乎不尽相同。

但直到前些天,他们的稿子被融创方面要求修改,何伏苓改得生无可恋,找鸿碁的新闻出来“镇压”怨气。

徐邀星才终于发现。

其实祁止言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厉害。

新闻里不会出现他的脸,却偶尔会出现他的代称,还有他要求底下人推行的举措。他年纪很轻,所有人一开始都不如何看好他,但他能够坐到这个位置,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名字。

他其实也挺忙的。

只是努力挤时间出来。

这样一想。

徐邀星觉得,自己还挺坏的。

【好吧。是我无理取闹。】

已经是刺青屋上班的时间,杜文珠和袁肃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办公室,而且还顺便把徐邀星早上约的第一个客户给带上来了。徐邀星抬起头跟他们两人打了招呼,即刻给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成语大赛画上句号。

【车钥匙在你那,我就放心了。】

【我之后有空再过去拿。】

客户一到,徐邀星就拿出了工作的态度,把手机熄了屏。

她今天的工作量不小,早上这位客户在微信上已经跟她沟通过好几次了,最后确定了一张后背传统佛珠雄狮。面积相当大,至少要纹十个小时以上。

这胳膊上纹龙画虎的大哥一坐下就脱了上衣,乖乖地趴下,等待徐邀星拿纹身稿间隙,还狂妄地让她放马过来。

徐邀星本来看这大哥的体格子也不小,以为他是个好汉,于是也没多说些什么。

备皮,抹油,转印,确认图案没问题之后,她就开始动手了。

结果,纹身针刚上去,她就听到那大哥“卧槽”了一声,“歘”地一下拧过了头,似乎有点不可置信。

整个刺青屋的人都憋不住笑了。徐邀星碍于职业道德,没笑,反而语气平和地安慰:

“一开始可能是有点不太适应,忍一忍。”

她手中的动作不停。那大哥脑门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但看了她两眼,咬牙切齿地将痛感压了下去。

但是勉勉强强纹了一个小时,那大哥终于忍不住了,鬼哭狼嚎不止,趁着徐邀星抬起手的时候,连滚带爬地跑到一旁。

“对不起!哪怕看着你这张脸,我都纹不下去了!!”

徐邀星有点无奈。

这个点,刺青屋也有不少其他的客人。场面霎时热闹了起来,欢乐的气氛几乎跟这栋写字楼有点格格不入。

何伏苓也笑了半晌,抽空过来,对着大哥喊了一句:“哥,别逃了,我这徒弟是按小时计费的啊。”

“……”

中场休息。徐邀星跟杜文珠、林意坐到一边。

杜文珠刚刚过来就听到林意兴奋不已地讲徐邀星早上的“高光时刻”,此刻也对她转专业这事儿充满了好奇。只不过注意点别具一格:

“哎,邀星,那你转完专业之后,有没有后悔过呀?”

“我表妹刚上大学,本来想转专业的,可是转专业就意味着,你得追赶上人家一整年的进度。而且还要抛弃自己之前学的东西。这也太亏了,她后来就因为这个原因没转的。”

听到这句话,徐邀星似乎陷入了回忆,沉默了一瞬。

刚开始,说不痛苦是不可能的。

她之前没有系统性地学习过画画,虽然有基础,但也只是自学的成果,根本就赶不上旁人的进度。

大二一整年,她都忙着要补之前的科目,天天都要学到深夜,课表也是满满登登。即使这样,她的成绩也比不过一开始艺考上来的同学。

明明之前学英语的时候,她轻轻松松就能卷到专业第一。

“后悔呀。”

徐邀星眨了眨眼,笑了:“后悔没有早一点学。”

“我应该高中,就跟我爸妈商量走这条道路的。”

明明高中那一会,祁止言就一直都在鼓励她。

但是那个时候的她,没有经历过,始终舍不得,放不下。

后来幸运星敦促她终于下定决心。

她转专业的同时,也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祁止言。

如果当时,她能早一点意识到,祁止言说的是对的……就好了。

“啊——”杜文珠和林意一起感叹,“邀星,你好厉害啊,是真的很勇敢诶。”

徐邀星被她们骤然夸了一下,还有点无措,愣了几秒之后,忍不住笑了。

她觉得她不算是勇敢。

最多只能说是“愚蠢的勇敢”。

愚蠢是因为她通常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到底认定什么。

但还好,只要她认定了,无论怎么样,都会坚定不移地将这件事给完成。

还算是勇敢。

何伏苓似乎终于将那试图逃跑的大哥给抓了回来,徐邀星要继续工作,也就不再跟两人坐到一块。

她走到桌沿,恰好解锁了手机,看到了刚刚祁止言给她的回复。

【好。】

【那我等你。】

像是落叶在转瞬间降落到手心,无声且安静。徐邀星盯着那几个字,怔怔地出神了一会。

忽然想到。

转专业这件事,跟杨文彬那件事,好像还有点像。

同样是因为不舍才选择,忍受不了才离开,她也从未后悔过。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

徐邀星微微侧目,目光轻而缓慢地,在聊天联系人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

世界上每天有无数的人选择学美术,她也是其中之一。只要她有努力和坚持的勇气,她就可以继续在这条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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