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自古道 兵胜负 乃是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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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明未明、最黑漆漆的一刻里,梧桐城伫立的一座高敞古楼,依旧燃着微微烛火。

斗室之中,横亘着一架紫檀架子的千里江山屏风,而被烛火照亮的那一小块山峰,映印着一抹枯瘦的人影。

“朝阳,你还是不够聪明啊。”

听完她所有的怨词,屏风后的人影不温不躁地回了一句,很难听得清楚,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怎么寄望于他们呢?他们本就是一群豺狼啊——你应该先反思你自己的过错,一据塞北锁钥,二挟大魏太子,三以百万军之逸待三千军之劳,样样占尽上风,为何还会落得节节败退?”

他的身影闪了一下,即使看不清,奉瑾也知道他一定像往常那样,慢条斯理地翘起了一条腿。

“你素来心机诡秘,既是暂且隐忍,为何还未施出报复之计?最快速最省事的道路已经摆在你面前了,不用已有的筹码为自己增加胜算,难道你是盼望着元赫把江山拱手交还给你吗?”

奉瑾忽然噤哑了——他的意思,是怪自己故意隐瞒元睢的身份,没有利用他争取更大的利益。

那天,她围城打援的计策被识破,尽管后来如愿擒获了援军,却也按捺不住诧异,难得走出珠幕,移步到城墙上,目的想见识一下领军者何许人也。

暮色苍茫,城下人马纷乱,她一眼扫过去,瞬即认出了元睢在其中领头的身影,内心惊疑的同时,想的却是:乱军拼杀之际,会不会殃及元睢?

稍一转念,公主就翩翩地把身子挨在石阑上,非常有趣似的微微笑了:“对面的军师长得真好看,把他留给我吧。”

授意当时假扮自己的十七,带走“军师”,其他人都关押起来,以免当场激发事变。

直到形势稳定,她才下达“坑杀俘虏,一个不留”的命令。

是的,她使诈了。在进门那会儿,无论元睢选的鱼肉是生是死,她都不打算放过那五千人。至于为何跟元睢说这个理由,不过是她恶意地想看一看元睢愧悔自责的反应。

这不能怪她草菅人命,她也有不得不为之的衡量:元家的军士忠心耿耿,誓死不降,若是留下他们性命,只怕生出肘腋之患,更何况她当时已准备长驻此城只守不出,粮草储备有限,哪里舍得喂给这群异心的俘虏呢?

众将迄今只知她手腕狠辣直接坑杀了五千人,独独将那个相貌英俊的军师留在府里,以为是被公主收作了面首,倒也不曾起疑心。

每次来找公主商议军务,偶尔与元睢擦身而过,还会在其背后交换意味深长的眼神,暧昧地窃笑——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个沉默冰冷的美青年正是魏朝当今的太子殿下,将他挟持在手,攻取大魏便如同探囊中之物。

但是奉瑾知道,元睢表面温润如玉,内心亦是刚直不可摧折,除非徐徐图之,否则绝不肯受人要挟屈服的,她纠结了不到一刻钟,便决定自己要隆重收服他,故将此事写成密信送去大魏太上皇那处,存心叫他因自己嫡孙的落难而伤神,却始终未在军中公布元睢的身份。众将既不知情,自然也就无法实施对他的利用。

那人鼻子里哼了一下,忽然换了一种声气很诡异地说道:“该不会是……舍不得了吧?”

奉瑾陡然警醒,呵地冷笑一声,嘴角挑起了嘲讽的弧度:“要是被那群人知道我藏着元睢,那还不像苍蝇见了血,把他撕成一块一块的?我怎么抢得过他们!”

她一拂袍袖,径自坐下来,用手抚摩着那红指甲,“何况你比我更熟悉元赫,他可不是那种束手待毙之人,一个元睢的价值,还远远够不上呢——”

“狡言善辩。”他也从齿缝里逼出一声刻薄的冷笑,“你又不止一个筹码,百万大军迁延不发,外地还没集结的便罢了,你手上也有二十万军马,关进城里白白浪费粮草是做什么?项知归始终拦着路,你一拖再拖,也没瞧见有心急的样子啊?”

突然,无名指上的红指甲在奉瑾手中“喀嚓”一声断落了,她攥紧拳头,把脸一沉,当即扬高了声音:“兵多就有用了吗?”

她将那片红色断甲扔掉,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这些将军惟利是图各谋其事,没一个听从号令的,我怎么敢轻易放他们出城?!”

奉瑾心下暗恨。

项奉两军常常爆发一些零星战斗,一旦吃败,她便感到屈辱和烦躁,好几次克制不住,动起驱策万军碾压对手的念头。

偏偏脑海之中,总会冒出夷吾山背诵过的无数东西——“庶民者,国之本”“以德行仁者王”“穷不失义,达不离道”——治家治国的道理,忧国忧民的话头。

她不敢放。

诸侯是野豺,不是家犬,整个地是一把双刃剑,可能还未战胜敌人,就先割伤了主人。奉瑾深恐自己不能驭御,届时乱军纵横,酿成一场席卷魏朝的大灾难……

她借口养兵自守,将他们关了起来;他却要放出来对付区区一个项知归,开什么玩笑!

父皇生前惟知战斗不务修德,已给社稷带来太多创痛,身为他惟一的女儿,她理应斟酌损益,尽力偿还先人过错。

元家目下还不算逼至末路,因此她韬光用晦,谨遵孙武的治力之道,保持势地均衡,暂时不急于上阵,偶有小打小闹,也不过是挥剑往那些人眼前一闪,好教他们有所慑服,知道她手里仍有仗恃罢了。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不准备让诸侯这一把利剑完全出鞘。

然而,她奉瑾一半慈心一半野心,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元赫占据父皇留下的龙座……她要先收伏了城内的诸将,把双刃剑向着自己那边磨平了,再用这剑奋力劈断元氏“龙脉”!

项知归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她则要养其全锋,待其弊,而后善其事。

她能忍,那个人的耐性却快要耗尽。

他根本就不懂她的良苦用心,一直压迫着她——他懂什么?

奉瑾一时气极,霍然立了起来,在斗室内来回踱步,嗓音尖利得像一只山雨欲来即将覆巢的鸟。

“你真以为有那么容易!他们就是一群废物,各个嫌疑,貌合神离,又不肯听调遣——早在凭据塞北时,瞒着我大肆杀掠,如今害得塞北哀鸿遍野,一听闻‘朝阳’二字,便是怨声载道。人心都失了,我拿什么名头出师?兵多而指挥不一,将骄而政令不明,我要如何打通南进之路?现下我只盼着他们守住雁门关,耗死项知归,其余的别说是你了,我都不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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